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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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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扔到似乎無人監管的特殊牢房之後,少年的世界就變吵了。幾乎時時刻刻,耳邊都響著之前未曾聽過的聲音。那個女人在第39區的土地上,大談外面的生活和對監/禁條件的不滿;到了現在,甚至還想要誘惑自己逃跑。

少年知道的,有的時候負責監管他們這群人的“老師”,會為了豐滿自己的功勞簿而誘騙囚犯出逃。結果自然是,那些家夥從某個時點消失在冒煙的魔晶炮口下,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想到這裏,他對這個獄友的卑鄙想法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少年開始怨恨那個把他送進這裏的花瓶,因為女人的聲音是那麽的吵,而想讓她閉嘴又是那麽的難。

“不想。”

“……唉?”

短促的質疑之後,整個牢房都安靜了。少年覺得自己終於可以靜下心來休息的時候,渾身的傷口卻又劇烈得疼痛了起來。煩躁感從心中升騰而起,那個不知道在這樣的寂靜中被關了多久的人,她的心情也是這樣的不安嗎?也是在等待一點都不被期待的未來中走向消亡的嗎?

“外面的事情你一點也不知道吧?我來告訴你啊!”少年回過頭去,肉體在粗糙地面上摩擦出聲,那個女人——他所判斷不出美醜,只知道比39區的所有人都要體面的臉上,浮現出無比溫柔的攜帶著無限希望的笑容。

在很多很多年之後,少年從安靜的睡夢中睜開眼睛。那個時候,本來已經被他所見慣的死亡與腐敗的肉質卻變得可怕了起來。除了當初那個人曾對他說過的話,和模糊不清得如同被歲月的強酸清洗過的笑臉,再沒有別的能陪伴他度過黑夜的藥劑。

女人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如同受到了巨大的鼓舞般換了個姿勢,她挺直了柔軟地貼靠在墻角的身體,碩大的鐵鏈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重量。她跟少年見過的無數被勞役壓得再也無法直立起身的人不同,跟弓著背用所有能找到的鐵質工具毆打他的“母親”也不一樣。被關押起來的時間裏,少年沒有見過對方哭泣流淚或是聲嘶力竭地呼喊,就連頹唐萎靡的表情都不曾表露過。

是因為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出去嗎?重獲那被她所推崇的自由?享受被她一遍又一遍描述過的生活?還是……即使無法被解開枷鎖,也有足以安慰的事情在背後支撐著她?只有這個問題,是少年沒能來得及問,而只能自己猜測答案的。

他的世界從此變得不一樣了。

那個女人果然是妖魔。即使是第39區最順從的囚犯,也會在她的聲音中走向註定死亡的逃亡。因為她用那麽歡快的語言講述鮮花盛開的四季,述說被魔法元素彌漫而誕生出不同顏色光芒的小鎮街道,描摹清閑的早晨在自家柔軟的床上睜開眼睛所看到的屬於自己的那一片天空……

更重要的,她用自己曾經都體驗過的口氣,向他描繪那些美味的食物,有拳頭那麽大的肉在鍋中被慢慢燉爛的氣味,從狹小的牢房飄散開來。少年最拒絕不了這個話題,甚至禁不住要求更多。

就是從那一次開始,少年的心中誕生出了從來沒有過的念頭——一個出生在39區的人一輩子也不應該產生的念頭。

“想去外面嗎?”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人搭理我嗎?真的沒有人嗎?別不和我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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